春節書春聯暴露書法界短板
日前，某全國知名文藝類專業媒體的書法專刊推出了一期各路書法家恭賀蛇年新春的書法作品專版。乍看專版，草、篆、楷、隸等書體可謂一應俱全，多彩多樣，然而，細讀了書法作品的內容之后，整版發表的20余幅作品中竟有5幅同時書寫“龍飛蛇舞，辭舊迎新”，書法家們辭窮到如此地步，著實令筆者嗟嘆。
無獨有偶，春節期間，北京一著名文化殿堂舉辦了一個大型的書家春聯展。展覽中一大批著名書法家紛紛亮相。其中對聯分為三類：一是抄寫古代名聯；二是借取今人撰聯；三是自撰聯。自撰聯在此三者中比例較低本已成為問題，但其中問題又最為突出。問題又分三類：一是不會對仗，多有牛頭不對馬嘴者；二是平仄不合，韻轍混亂不堪；三是七拼八湊，東拼一句，西湊一句。書法家們對對聯創作的生疏真是“躍然紙上”，讓行家不堪入目。
伴隨著蛇年新春的到來，關于琢磨新年祝詞令不少人為之犯難的新聞，筆者之前早已有所耳聞。虎頭蛇尾、畫蛇添足、蛇蝎心腸、龍蛇混雜、牛鬼蛇神、打草驚蛇、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作為普通百姓，縱使絞盡腦汁，進入腦海的除了這些頗具貶義色彩的語匯之外似再難有作為，頭疼犯難倒也可以理解。而對于那些本應具備相當文化積淀的書法家來說，滿紙只有一個“龍飛蛇舞”，其單調雷同就有點讓人看不過去了。中國書法之所以博大精深，其根本在于形式與內容的完美統一，書寫技巧與書家個性品格的內在契合，惟其如此，中國書法才不愧被稱為一種“有意味的形式”。寫對聯在書法傳統中不僅是一項基本功，也是書法藝術的一種經典體裁。正因此，書寫技藝的精湛斷不能取代書法內容本身的深刻內涵。而蛇年祝詞內容千人一面的背后，恰恰反映了中國當代某些書法家的文化貧困。若置這種貧困于不顧，長此以往，或許將不只是書法家面臨淪為“寫字匠”的尷尬境地，更將是當代書法觀念的扭曲甚至某種程度的退步。
今天的書法，群眾基礎廣、參與度高，但門檻又相對較低。很多人順手就可以寫書法，順口就可以自稱“書法家”。但書法家絕非“寫字匠”，回顧中國書法的歷史，當你翻開《蘭亭序》《祭侄文稿》《寒食帖》這些經典之作，無論是王羲之在流觴曲水的得意中，還是顏真卿在追憶哀思的悲憤中，或是蘇東坡在孤獨寂寞的惆悵中，他們情之所至，遣興書寫，都帶有強烈的即時性體驗，書寫內容之至純至真，文化修為之廣博高深，才造就了千古卓然的書壇地位。漢代揚雄曾言“書乃心畫”，書法不僅僅是一種藝術形式，它更是中華文化的一種載體，是書家藝術個性、情趣意識、個人情懷與文化修養的一種外在顯現。試問當下的部分書家，或手執一部書家聯語大全不分場合以不變應萬變，或按照主辦方的意愿亦步亦趨、放棄文化積淀和即時思索，通過搞拼貼、用色彩等手段以圖在形式上實現所謂的“創新”，如此這般如何彰顯書法真正的文化品位？
中國書法不僅是一門藝術，更是一門大學問。期待書法家早日擺脫文化貧困！
（編輯：偉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