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住“土味”的老藝人——記鳳翔泥塑的國家級代表性傳承人胡深
胡深在制作鳳翔泥塑
泥塑也稱“泥玩”，是我國一種古老的民間藝術形式。它以泥土為原料，手工捏制成型，或素或彩，題材多樣。陜西寶雞境內的鳳翔泥塑歷史悠久，主要分布在鳳翔縣六營村及周邊區域。2006年，鳳翔泥塑入選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走進以鳳翔泥塑聞名的六營村，處處可見敞開的院門內擺放著泥塑的半成品，一些戶主門口還豎立著某工作室等引人注目的招牌。
目前六營村健在的鳳翔泥塑藝人中，1931年出生的胡深是年紀最大、水平最高的一位，他10歲起隨父親胡克勤學習制作鳳翔泥塑，從藝至今已有70余年。“文革”前，胡深在當地已小有名氣。“文革”開始后，泥塑的制作模具被砸，許多藝人被迫轉行，胡深白天挨批斗，后半夜則偷偷起來做鳳翔泥塑，妻子雖屢次勸說，但他還是堅持了下來。
1982年，在鳳翔縣文化館的支持下，胡深在北京舉辦了鳳翔泥塑個展，京城專家均對鳳翔泥塑精美的造型、沉穩而不失艷麗的色彩贊不絕口，胡深從此一炮走紅。目前，胡深是中國工藝美術大師、中國工藝美術協會終身成就獎獲得者。2002年，他的作品《泥塑馬》榮登當年生肖郵票；2003年，他的作品《泥塑羊》又一次登上生肖郵票。
鳳翔泥塑的工藝程序分為制模、入泥、脫胎、掛粉、勾線、彩繪和涂漆等程序。和泥做坯是胡深的拿手好戲，他的老伴則擅長彩繪工藝，正所謂是夫唱婦隨。如今，胡深的家人在他的帶動下也都做起了泥塑并多次獲得各類獎項，成為名副其實的“泥塑世家”。另外，他們還帶動村里人把祖上這個手藝傳承了下來。
走進胡深家里，小院兒很安靜，胡深老人的客房簡直就是個小型泥塑作品展覽室，炕上擺著被選作生肖郵票的泥塑馬、泥塑羊，還有憨態可掬、惹人喜愛的泥塑豬和捏好的小型泥塑制品。此外，房間里還有泥塑生肖掛件和坐獅、坐虎、關羽、鐘馗等泥塑作品。有彩繪的也有白描的，彩繪的色彩艷麗，顯得熱烈紅火、氣氛濃烈；白描的則顯得古樸、秀麗。
胡深時常語重心長地教育子女，做活時一定要守住鳳翔泥塑的“土味”，而他自己也是以身作則，并未像同村一些年輕藝人那樣四處兜售已經失去鳳翔泥塑特色的產品。論泥塑的年銷量及收入，胡深和村里的一些藝人相比略遜一籌，但論泥塑產品中地道的鳳翔“土味”，胡深的泥塑絕對是排在首位。近年來，隨著泥塑產業園在六營村的建立，胡深十分焦慮地說：“我寧愿三天做一個，也不愿一天做三個，靠手工做的真東西才有品牌，才有價值。” 胡深的女兒胡小紅說：“目前我們家還是以純手工的方式制作泥塑，我一天最多只能制作20幾個泥坯，盡管經常全家都在忙活，可產量卻很有限。”近年來，隨著鳳翔泥塑的影響越來越大，胡深的泥塑作品需求量也大了起來，胡深獨家生產顯然無法滿足市場需求。“例如，在羊、馬年的時候，泥塑羊、泥塑馬的需求量很大，曾有一個企業一次要訂做300個泥塑。按照正常的進度，全家5個人一天才能做出20幾個，根本不可能完成任務，只有多找些人一起做，順便也能帶帶徒弟，這也可看作是我帶徒的一種方式。”胡深說。
談及鳳翔泥塑技藝的傳承，胡深說：“舊時咱這有一個講究：能舍二畝地，不傳一手藝。家有銀錢萬貫，不如薄藝在身。但現在我的思想也解放了，看得比過去遠了。現在這門手藝除了傳給自己人以外，也傳別人。我已經收了一些徒弟，有百十人。傳承的形式一是靠嘴說，二是靠手把手教，三是靠現場指導。雖然目前身邊愿意學習鳳翔泥塑的學徒很多，但真正能繼承這門手藝的徒弟卻只有幾人，因為許多人是奔著鳳翔泥塑的商業價值來的，沒有那股鉆勁兒，獨創性也越來越差。”胡深說，“一些人就是稀泥抹光墻，腳踩西瓜皮，手挖兩把泥，能滑就滑，能抹就抹。只瞅眼前利益，不看長遠。”他認為，要想把鳳翔泥塑技藝完好地傳承下去，還需要多方面的努力。當他看到兒女和徒弟們在泥塑領域里都有著各自的成就，欣慰之余也讓他看到了希望。
最讓胡老漢高興的是，看到自己的兒子胡永興很好地繼承了自己的手藝。胡永興生于1952年，自幼隨父研習鳳翔泥塑藝術，在父親的嚴格要求和耳濡目染下，作品保留了較濃的“土味”。2005年，胡永興設計制作的泥塑雞登上了國家當年發行的個性化郵票和紀念封。他還曾多次赴英、美等國舉辦展覽和講座，享有一定聲譽。
和胡永興相比，胡深另一位徒弟、侄子胡新明則能闖敢干，在鳳翔泥塑的產業化開發上下了許多功夫，早早地就走在了胡深和胡永興的前面。前些年，胡新明自籌資金申請注冊了“胡新明泥塑”商標，并建立了自己的網站，成立了新明民俗文化傳播公司。論鳳翔泥塑的銷售收入，胡新明比胡深父子要可觀。當然，胡新明在鳳翔泥塑的生產技術革新方面也有自己的貢獻。1988年前，六營村的泥塑也曾多次出口，但當泥塑產品運到西安時，已有20%的破損率，運到國外后甚至是100%破損，因此沒了回頭客。鑒于此，善于鉆研的胡新明開始對鳳翔泥塑進行技術革新，經過多次實驗后，他在泥中加入糯米，將先前制作原料之一的麻紙換成了棉花，不但降低了成本，也成就了鳳翔泥塑“摔不爛”的美名。“摔不爛”泥塑研制成功后，鳳翔泥塑的銷售有了很大起色。
胡永興、胡新明取得的成就，與胡深對他們的長期影響是分不開的。胡深曾多次謙虛地說：“我是個農村人，文化程度也低，國家給我這么多榮譽，我已經很滿足了。在我有生之年，希望繼續為社會做些有益的事情。”
（編輯：單鳴）